9. 以攻为守

沙海绿哨 丁家小黑 4775 字 2024-10-07

他的面前,一个中年男仆躬身答道:“是,只叫人送热水进去。这一天就送进去了五桶。”

“可听见了什么声音?”插言的是张粲。

“倒也不曾……”

那仆从略一回忆,“也就是最开始的时候,听见沈介的怒骂,伴着打斗之声,似乎是两人有什么争执,却也听不分明,后来就没声了。孟郎君也不许别人进去伺候,是以……”

“行了,下去吧。”赵廞挥了挥手,打发了仆从。

张粲当即表达了自己的鄙夷,“青天白日的,如此行径,与禽兽何异?”

杜淑却是嗤笑一声,缓缓开口:“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
“此话怎讲?”赵廞扭头看过来。

“能毫无顾忌地做出这样的行径,这个孟明彻不过是个酒囊饭袋之徒而已,根本不足为虑,”杜淑袖着手,“我之前还以为他别有用心,如今看来,倒是我高看他了。”

杜淑沉吟了一下,下了定论,“他催主公发兵,果然只是贪图主公许诺的‘南中王’而已。”

“年轻后生,哪个不想封王拜相。”听见这个结论,赵廞显然也是松了口气。

可接着,他又捋着自己下巴上那几根胡须,蹙起眉来。

“但是他这三番四次地跑来催我发兵,到底惹人厌烦,我欲要发作,却又担心他这年少气盛的,万一被我气跑,去投了别人,咱们这里,不是一场空吗?”

“天下英雄,唯主公而已,他舍主公而去,却还能投谁?”

安抚主公,乃是谋臣第一要务,座下张粲立刻如此这般言道。

赵廞略略摇头,“我观其言语姿态,似乎对李庠颇为推崇,万一他见我推诿搪塞,一时气不过,当真跑去找李庠献南中……便还真似昔年张松故事,弃了曹孟德,转而献图于那辗转流浪之辈。”

赵廞的眼底浮起一缕忧色,“李氏素来贪得无厌,未必不能从了他。”

杜淑却是微露笑意,“主公无须担心,淑自有妙计。既能解主公烦忧,又能稳住这南蛮子。”

*

“大都督不在府中?”

这天稍晚一点,当孟霁再度点卯似地来找赵廞,却是连人都没见到。

长史杜淑揣着手,眯眼笑道:“军中有急务,大都督昨夜就赶去处置了。”

“如此,我便等大都督归来也是一样。”

“军中事务繁忙,大都督今日未必会归来。”

杜淑依旧维持那个揣着手的姿态,却是悄无声息地掀起眼皮,打量着面前少年的神色。

那少年大抵是真的生气了,饶是奋力压抑,怒火依旧藏不住地,从眼里冒出来。

杜淑心中一哂,到底是小儿辈。

他就这么不动声色地,看着这个来自南中的少年人,焦躁地原地转了两圈,终于还是没能按捺住心中委屈,大声地嚷嚷了起来:

“大都督这是何意?我诚意献上南中,早已派了人将我的意思传递回去,让家里准备好迎接王师。可大都督对此却毫不在意,发兵的事,竟是一推再推!”

孟霁气得再度原地走了数步,这才又气咻咻地踱回了杜淑面前。

“杜长史,你告诉我,大都督是不是根本对南中无意?要是如此,我又何苦自作多情!”

“郎君切莫误会,”杜淑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抽出手来,“郎君不知大都督的难处,方会有此误会。”

孟霁呆了一呆,“大都督能有什么难处?”

杜淑略一颔首,却是引着孟霁往一旁小榻坐了,“郎君且坐,容杜某慢慢道来。”

他说慢,那是真的慢。

红泥小火炉上坐着的水都滚了,杜淑却是一个字都没说,只是慢悠悠地将一勺茶放了进去。

孟霁有些不耐地搓了搓手,又搓了搓手。

看着对方一勺盐、一勺陈皮地往茶里加料,直到对方舀起一勺茱萸的时候,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催促:

“杜长史!大都督到底是如何想的?”

杜淑不徐不疾地一抖手,见茱萸全都没入茶汤之中,他这才放下银匙,正坐相对。

“郎君观大都督今日境遇如何?”

孟霁想也没想便道:“大都督雄踞益州,自然风光无限。”

“非也,非也,”杜淑缓缓摇头,“大都督如今的景况,却是进退不得。”

“此话怎讲?”孟霁眨巴了一下眼睛。

“诚如许将军之前所说,益州固然有剑阁天险,可梁、益之间,却无屏障。若是调派大军前往南中,那么益州必然空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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